苗被殺氣逼得不停晃動，將昏黃的影子投在墻壁上，一晃一晃。

“我答應的，就一定會做到。這是我答應了釋的——更何況，我一直把釋當成小哥哥。你如果當真不信，我也無話可說。”說到這裏，我不自覺地笑了，卻是帶有一絲自嘲的笑了。驀的，我的語氣陡然一轉，“不過，星舊，你應該知道的：只要我願意，你就別想出這個殿門。”

帶著殺氣的話音方落，我發現星舊的神色先是一凜，接著卻又笑了。

他收起方才發出的殺氣，燭臺的焰苗也因此而變得平靜。“我相信你。”

殿門口又變得嘈雜起來，我示意星舊躲進內閣。

殿門開了，當先進來的五名士兵，看到躺在地上的兩人，都楞了。

“怎麽？看不出來麽？”我坐在桌旁，看也不看來人，只是盯著手中的琉璃茶杯——旋轉之間，琉璃映出清光萬千、閃爍著，“你們怎麽能放這兩個人進來？真是的，這易容之術、難道你們看不出來？”

不等他們回答，我又自言自語道：“呵，真真是可笑，這些刺客也是大膽，竟然敢跑到瀾星殿來了，可真是膽子大得不要命了。”

我轉過頭去看著他們：幾個人的表情都是變幻莫測，莫不是不相信我……

“還楞著幹什麽？”話鋒一轉，我厲叱到。

幾個人一驚，忙道：“是，公主。”接著便將那不識時務的兩人擡下去。我分明從他們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怯意。

對不起，我只能這樣。我心想，接著又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。手痙攣地手緊，猛地一用力，茶杯被捏碎了，琉璃碎片尖銳地劃過掌心，一陣痛……

“你在幹什麽？”星舊從內閣出來，驚呼到。

接著，他連忙將琉璃碎片清掃幹凈。

“星舊。”看著星舊的表情，我淡淡笑了，“你一定是一個好哥哥。”

我看到星舊楞了一下，然而，未等他說什麽，我又自顧自道：“你去我的占星室吧，除了我，是沒有人能夠擅入的。明天，我們去看看卡索和釋。”

星舊擡頭看著我。我卻徑直走進了內閣，回房了。

殘月如鉤，月華如水，傾遍大地。怎奈的，人心孤寂天去遠。

零星殘碎，光若碎銀，散落凡間。更嘆那，世間蒼涼誰人知？

苓櫟

清晨。瀾星殿。

我打開門，看到星舊已經在等我了。

“洛遙，如果有人找我，不管是誰，就說我出去走走。”我吩咐洛遙到。

“公主，這……”洛遙略帶憂色地看著我。

“放心。我不會有事。記住，不要告訴他們我的去向。”我轉過頭看看星舊，笑著安慰洛遙說。

在去往大牢的路上，星舊問我：“你這麽相信她？”

笑笑，我答道：“當然，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，親如姐妹。”似乎想到了什麽，我又補了一句，“我相信她。我們兩個，或許就像你和卡索一樣。”

話音方落，就快到大牢門口了，星舊白衣一閃沒了影蹤。

“參見公主。”

“嗯，那幾個冰族的人在哪裏？”聲音驀的冰冷異常，完全不同昨日。

幾個人怯怯地擡頭看看我，道：“可是，公主……”話語陡然被冰雪般的目光截斷，“是。公主，所有人都被關在最底層……”

“嗯？都在一起？”

“是的。屬下怎敢欺瞞公主。”仿佛感受到我的殺氣，那人斷斷續續地說，“是、是二公主安排的……”

苓櫟？她……

大牢最底層。

“你們幾個怎麽這麽乖？乖乖的呆在這裏？”看到幾個人都安然無恙，我頓時感到輕松。言語也不比以前的淩厲。

“我答應過你。”卡索和釋本在閉目養神，聽到我的聲音，卡索看都不看我，只說了一句話。

“呵，這麽相信我？”

“當然，因為那日你竟不惜獨擋天地玄黃四護法的合攻……”

卡索還未說完，因為不適應大牢的陰暗環境，引得我又是一陣咳嗽。

剛剛平靜下來，我就聽見釋說：“你怎麽跑來了？才幾日傷就恢覆了？”

我打趣道：“再不過來，我怕是會沒命了。”看看他們吃驚的眼神，又道，“星舊，出來吧。”

一襲白衣自暗影中走出來——星舊。

“星舊，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？”卡索問道。

“王，我本來在刃雪城中為你們占星祈福，從星象中出了您的危機，便趕了過來。一路闖入火族……”

卡索擡頭看著星舊說：“謝謝。”

“呃，星舊，那星彤說的是……”潮涯也擡頭看著他。

星舊點點頭，背對著我，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來。

“刃雪城……剪瞳……還好吧？”卡索問。

“嗯。大家都安好。”星舊說。

空蕩蕩的大牢裏猛響起了腳步聲，雖然還很遠，但在一片寂靜中還是清晰可聞。我看看星舊，看到他也在看著我。

“王，我們先走了。”

白袍緋衣一閃，消失在黑暗中。

夜晚。瀾星殿。側殿。

“苓櫟今天去大牢做什麽？”星舊站在窗邊，望著空曠的天空，很久，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以我現在的靈力支持不了如此強度的占星儀式。”我看看琉璃杯中淡綠的茶水，說。

“借我占星室一用。”白袍一閃，星舊已經掠向了占星室。

“可以，不過，苓櫟一身靈力比起酃烈來也是相去不遠。你與酃烈刃雪城一戰，如沒有淵祭相助，結果如何你自己知道……”

星舊回過身來看著我，許久，也默默坐在我身畔。

整個大殿很安靜。一直安靜了很久，只有沙漏流瀉的聲音。

“明天，我去大殿面見父皇。”

火焰之城。大殿。

我站在大殿下面，擡頭看苓櫟和父皇：苓櫟已經在父皇耳旁“獻策”半天了。

我不禁皺皺眉，只不過說是要把卡索他們關在瀾星殿，不用想這麽久吧？

“怎麽樣，父皇？”我問。

苓櫟擡頭看著我：“你……與卡索曾結識，關在你那裏，未免有些不安全。”

“呵？是怕我把他們放了？二姐，請你不要忘了。你把他們關在牢裏，要是遭遇反擊，而我又不管的話，後果你是知道的……”我對上菱櫟的眸子，毫不在意地說，“卡索雖然答應過我，但是如果你惹怒了他，是沒有人能夠抵得住的——更何況還有櫻空釋。包括你在內，沒有人能夠壓得住他們。”

苓櫟不禁一驚。聽得我如此說來，更是楞住了。她還未來得及說話，又聽得我繼續說：“你可別忘了，我是現在族中最厲害的幻術師！也可以說，卡索他們是去是留，在於我，同時也在於你們的一念之間了。”

苓櫟看著我，目光漸漸變得淩厲。

殺氣相碰撞……

我帶著卡索等人往回走——去瀾星殿。最終，父皇還是同意把卡索等人交給我，但相應條件是我要保護火族大地的安全。

在回去的時候，經過烈焰池。我註意到父皇其實就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，我看看他，頓了頓，卻又感到有些不適，便疾步往瀾星殿走去。

瀾星殿，正廳。

“卡索，星舊在側殿。”微微喘息著，我說。

——傷，還是沒好啊。苓櫟，到底為什麽這麽狠？

“星彤……王！”星舊從裏面出來，看到卡索，俯身就要行禮，而卡索已經現一步扶住了他。

“不必拘禮。”

“公主，回來了！”洛遙從內閣出來，看到了冰族眾人，楞住了。

“洛遙，去沏壺茶來。”我把弄著琉璃茶杯，順手把茶壺地給洛遙。

“坐吧。這裏可比大牢好多了。但是，你們不能隨意離開瀾星殿。”我說。

“星彤，你怎麽說服你父皇的？”皇柝問。

我擡頭看看他，又不以為然道：“我說如果星舊要劫獄，我又不管的話，那些獄卒是無法抵擋得住的。”

“可是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。”月神突然說了一句。

我看看她：“怎麽？七十二護衛和四護法都傷得不輕呢。其實，我相信你們有這個實力。只不過是因為卡索答應過我，你們才忍耐了那麽久吧？”

“翎枵炻怎麽樣了？”卡索不置可否，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上次烈焰池一戰中，苓櫟似乎已經知道我手上有翎枵炻了，出招都是沖翎枵炻來的。可是……”我陡然停住了，苓櫟，是怎麽知道的？母後給我翎枵炻，只有洛昕知道……

——難道、是她？

洛遙端著茶壺回來了：“公主，茶沏好了。”說著便一一擺好琉璃茶杯，清香的茶水流入杯中，在杯中形成一個淡綠透明的漩渦。

擡頭間，我發現釋看洛遙的眼神有些怪異。

“我去找父皇，拿回翎枵炻。”我一字一頓地說。

“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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